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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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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

王意如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身著粉紅繡荷花齊襦裙,頭戴鸞鳥翎羽翡翠釵的七八歲的小姑娘。

玲瓏表妹怎麽會在父親書房?這是王意如的第一個反應。

書房是廣平侯府內重地,就算他是父親嫡長子,是聖人親封的廣平侯世子,也不能輕易踏入,怎麽這位小表妹……

小表妹姓盧,名玉巧,小字玲瓏。乃是王家大姑娘嫁與範陽盧氏二房嫡次子後,所生的小女兒,今年七歲。

王意如想起了前段時間得知的消息,「盧姑爺」得了些了不得的、不能說的臟病,很快就一命嗚呼了。

王意如還曾與父親廣平侯說起過此事,當時他想的是:「不知大姑母可會回娘家來再嫁?」

父親廣平侯的回覆是:「盧家不是沒人。」

雖說時下二嫁之風普遍,但有些世家大族就是要比旁人更擰巴幾分的,他那大姑父剛死不久,盧家希望王家的姑娘再留幾年也正常。

不過王意如當時看父親態度平平就知道,若是大姑母想要再嫁,那真的是隨隨便便就能再嫁。畢竟,盧氏「不是沒人」,他王氏也「不是沒人」吶!

但王意如沒想到大姑母會回來得那麽快,而且這都不是快不快的問題了,所以--為什麽玲瓏表妹會在父親書房!?

「噓!」盧玉巧一把拽住了王意如,將這位大表哥拽下來摀住了對方的嘴。

王意如:「……?」他驚訝地扭頭去看對方,卻看見少女眉心那點血痣與她特意用「鴉黃」畫的蓮花眉心妝相得益彰,那一粒鮮紅的小痣恰好就是蓮花的花蕊。

其實王意如能那麽快將盧玉巧認出來,也是因為對方眉心上這一點位置尤其顯眼和特殊的血痣。否則他就算不臉盲,也真的很難認出這個幾年前才見過一面的小娃娃。

盧玉巧眼神示意王意如安靜,王意如本來又要開口問她怎麽回事,但被犀利的眼神一瞪,他收聲了。

而且很快,王意如也不用問是怎麽回事了,因為裏頭傳來了父親廣平侯與一位婦人的談話聲。

******

「可惜了那小丫頭,她的綠腰跳得是真的好,結果卻是連跳都沒能跳一段……」廣平侯似乎只是在單純地感嘆些什麽。

但另一個人卻聽懂了他的暗示,嗤笑一聲,道:「那得怪你們小瞧了人家少年夫妻的真情。」

「真情?」廣平侯差點要被自己這位大妹妹笑死,但他到底沒有笑出聲來。

什麽真情?王氏出來的姑娘,和他這位王氏的家主說真情?一個丈夫剛死不到三個月,就準備回娘家來再嫁,更是準備要將女兒推向那天底下女人最尊貴的座位上的,野心勃勃的女人。

和他談什麽真情,她怎麽敢的啊?

「身為你的嫡兄,我只給你一個忠告:太子類聖人。」廣平侯的聲音依然聽不出喜怒。

王大姑娘卻又是一聲輕笑:「不過是遭遇了一次敗走麥城罷了,兄長難不成是被嚇破了膽子?這也未免太束手束腳了些,正因為『太子類聖人』,若是玲瓏得以『青梅竹馬兩相伴』,豈不比今日之曹穆之要更風光!」

被外嫁的庶妹譏誚「嚇破了膽子」,廣平侯卻依然平靜,他活了那麽大的歲數,見多了那些個自詡能傲然於世、攪弄風雲,最後卻摔得粉身碎骨的人了。

對於這一類人在自己面前囂張也好、叫囂也好,廣平侯的態度簡單又樸素--沈默就是最高貴的輕蔑。

廣平侯突然開口,聲音平淡如水:「王意如,聖人有訓:非禮勿聽。」

王意如不得不從外邊進來,向人行禮:「見過父親,問父親安。大姑母一路舟車勞頓,有何所需可直接告訴侄兒。」

王大姑娘理了理自己衣裳,站起身來與王意如笑談了幾句,誇這個侄子真是越來越一表人才了,真是虎父無犬子,王意如應答自如。

完了王大姑娘施施然往外走,走到屏風的轉角處,腳步一頓,眼神銳利如刀劍地直直射向了那一塊陰影處。

一會兒之後,那角落裏鉆出來一個小小的身影,盧玉巧抿了抿唇,向廣平侯行禮:「玲瓏問大舅舅安。」

廣平侯依然坐在原處泡茶,眼神都沒往那邊看一眼:「回去吧,好好休息。」

******

很快,偌大的書房就剩下廣平侯父子二人了。

王意如一聲不吭地跪下,偷聽是實實在在被逮住了的,這個說什麽都辯解不了。

不過廣平侯沒有責怪這個兒子,而是端著杯盞在神游,也不知道是在沈思一些什麽。

「阿耶?」很久之後,王意如跪麻了,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。

廣平侯回神了:「起來吧。」

頓了頓,廣平侯笑了一下:「王氏當下如烈火烹油,出了個王皇後,養大了他們的心了,一個個的,都真以為『換我上我也行』,呵呵。」

王意如沈默,沈默地悄悄揉了揉自己的膝蓋。

廣平侯撐著下巴,擺弄著那杯盞:「太子類陛下,但更似那位出閣前她就鬥不過的嫡親小妹啊,她怎麽那麽多年了,光長年齡,不長腦子的?」

王意如……王意如他只能繼續沈默。

「誒乖兒子你來說說,這盧家,是不是有什麽能把媳婦兒養得睜眼宅鬥、閉眼抓奸,養得人腦子空空的神奇魔法?」

王意如:「……」來自王氏當家家主的陰陽怪氣,真是致命啊!

******

湛兮離開皇宮之前,先去了看了看小老虎,果然如他姐姐說的,這紮馬步壓根就沒紮多久。

小老虎正生龍活虎地教訓兩只小黑狗子--

「是不是你們告的狀?快說,是小青雀,還是小於菟!」二皇子手裏拎著個細細的樹枝,一邊逼問,一邊拿著樹枝在搖晃。

這明明是在威脅,可是那兩只小狗渾然不覺,快活地發出嚶嚶嚶的聲音,哈著氣,扭著屁股狂跳,去撲那細樹枝,還嗷嗷嗷地張嘴去咬,拿來磨牙。

「哎呀!」二皇子不樂意了,把樹枝搶走,「住口!你們兩個,這不是在和你們玩,給我嚴肅點!」

兩只小黑狗面面廝覷,歪了歪腦袋,沖著二皇子賣萌:「嗷嗚?」

二皇子可恥地猶豫了:「……」啊!好可愛,怎麽辦,不想教訓他們了,想抱抱,想親親!

就在二皇子猶豫著要不要撲過去狠狠挼一下這兩只狗的時候,他發現湛兮過來了,立刻放棄了狗子,撲向了湛兮:「小舅舅你來啦!」

湛兮把他接住,伸手就rua他:「怎麽就你在,你大哥呢?」

「大哥在我院子後面紮馬步呢。」

「不是說懲罰結束了麽,怎麽還紮馬步?」

二皇子撓了撓頭:「他說反正明年也要開始習武了,到時候就得紮馬步,提前熟悉熟悉。」

湛兮挑眉,刮了刮二皇子的鼻子:「那敢問尊貴的大蟲兒殿下,你為什麽不向你大哥學習,也去提前熟悉熟悉呢?」

二皇子露出驚恐臉:「咦!我才不要,紮那麽一下,我就感覺我要失去我的腿和我的屁股了!明年的事情,明年再說嘛,有些苦頭,註定要吃,那我選擇晚一點吃。」

「你啊,就是歪理多!」湛兮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臉,把他單臂抱了起來,進去找太子。

太子果然在一臉認真地「提前預習」,湛兮過去拍了拍他:「行了別弄了,雖說只是紮馬步,但是吧,任何東西都需要有專攻此項的人來指點你,否則差之毫厘,謬以千裏。你姿勢和發力方式都不太準確,如此不僅沒能練習好,反而有損自己的身體。」

「明年的事情,明年再說吧,」湛兮說,「與其想著要私底下提前預習,不如現在期待一下你的生辰宴啊。」

太子覺得湛兮說的有道理,於是選擇不偷偷加練了,他放松自己的腿的時候,湛兮突然蹲了下來,把臉猛地湊近。

太子被他嚇了一大跳,猛地往後仰,差點摔倒:「曹國舅你幹嘛!?」

湛兮瞅著這張泛紅的、稚嫩的小臉蛋,他真的是實在想不出,這個年紀的小孩兒,哪裏就能冒出一朵爛桃花來?

總不能是打算搞一波「青梅竹馬,兩小無猜」吧?

「曹國舅,你這眼神怎麽這麽詭異?」太子認真地瞅著湛兮的臉,企圖從他眼神中找到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。

湛兮倏地一笑,突然伸手,一下子就揪住了太子的臉,揉揉揉:「騙你湊過來給我揉,你還真的過來了。」

和狗子玩作一團的二皇子發出了嘲笑的聲音:「哈哈哈哈。」

太子努力掙紮,卻無法逃脫湛兮的魔爪:「……」(氣呼呼jpg.)

******

湛兮早上才見了許氏父子,中午匆匆趕著沖入皇宮解救那兩個難得又一塊兒跳脫了一次的皇子,期間和永明帝商量了一下玻璃工坊交流大會的事情,最後又安撫了一下二皇子和太子……

等到湛兮回到將軍府的時候,天都黑了,劉氏那是直接給湛兮備上了宵夜。

讓震驚的是,譚勇居然一直在將軍府等他回來,從中午等到月上梢頭。

得知有客人,劉氏直接叫容嬤嬤將宵夜送到了湛兮的院子裏。

湛兮招呼譚勇過來一塊兒吃,順便問他:「你到底是有什麽急事?」

譚勇尷尬地摸了摸肚子,說:「等您的時候,管家很是熱情,一直上糕點,小人已經吃飽了。事情也不是什麽十萬火急的,只是小人尋思著還是要盡早告訴您為妙。不過如今您回來了,倒也不打緊,您且先吃著吧!」

應該是發生了什麽讓譚勇覺得比較關鍵的事情,否則譚勇這種人精,不會那麽不通人情到天黑了都硬要等著湛兮回來。

不過譚勇也說了,今日告訴他就行了,天都黑了也不差湛兮吃宵夜的這一時半會。

湛兮一邊吃,一邊問他:「管家說中午的時候,你是和子慎一起來的?他怎麽先回去了?」

「兄長先回去給母親做燒火做飯了,國舅爺您莫要怪罪。這幾日兄長往您莊子上奔波,又要商量走六禮的事情,實在是勞碌,他中午也只是陪我過來一趟,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,久候您不歸,他就先回去了。」譚勇仔細地解釋。

湛兮表示理解,將面片湯喝完,讓田姑姑進來收拾下去,又擦嘴凈手,這才問譚勇:「現在說說看,你又發現什麽東西了?」

譚勇開口:「那廣平侯府……」

看他這突然開口,又突然收聲的奇怪模樣,湛兮挑眉,猜測:「怎麽?那廣平侯府又偷偷摸摸養了個女人?」

「額,這回不是偷偷摸摸的了,是光明正大的。是這樣的國舅爺,王氏那位出嫁了的大姑娘,如今新寡了,她帶著自家小女兒回了娘家來……」

因著這位王家大姑娘,盧家婦毫無遮掩的行徑,譚勇沒怎麽使勁兒,就大概知曉了這一位的事情。

「據說在閨閣時,這一位,就與王皇後不太對付。因著其性情暴烈,而心機城府又……又不太足夠,所以在早年鬧了許多笑話……」

永明帝當年答應與王氏聯姻的時候,王氏嫡脈有兩個姑娘未出閣。

其一就是庶出的大姑娘,這一位年紀稍大,之所以還未出閣,那是運氣不好,成了望門寡,當時正在尋覓第二個如意郎君。

其二就是正值妙齡,尚未議親事的王家嫡出小女王敏君了……

說真的,當年王家要是沒打算和永明帝結仇,那這位庶出大姑娘真的沒半點被選擇的可能性。

湛兮完全不理解譚勇口中那些「鬧出了些笑話」--閨閣爭鬥。

「她回娘家就回娘家吧,」湛兮無語地說,「怎麽,她難不成還想要以二寡之身,三嫁帝王?」

「這個她應該是不敢想了,不過她敢想點別的。」譚勇繼續尷尬撓頭。

「她想什麽別的了?」

「她使了婆子到鐵匠鋪要打一把劍……用來劍舞的那種劍、最好參照飛將軍的寶劍的劍……」

湛兮面無表情地看著譚勇。

譚勇蒼蠅搓搓手:「都是我偷聽到的,我當時在和鐵匠鋪的學徒好兄弟喝酒。」

好嘛!飛將軍的劍、劍舞!

「爛桃花」,原來是你!

王皇後的棺材板真的要壓不住了,你們這群人,怎麽那麽多騷操作。

******

湛兮這邊對「爛桃花」虎視眈眈,另一頭「爛桃花」本人卻也並不想當爛桃花。

廣平侯府,後宅。

「您從前讓我學劍舞,學《飛將軍滿堂勢》,我以為是希望我不遜色於世間男兒,三歲伊始,我日日苦練。卻不料,您是為了這個!?您竟然是為了這個!」

怒意蓬勃的女孩摘下掛在墻壁上的秀女劍,一把丟在了地上,還憤憤不平地踩了兩腳:「我今兒個告訴你,我今後不再學劍舞!我可作畫彈琴,卻再不要舞劍!」

「住口!反了天了你!」然而她的母親卻並不受她的威脅,反而還更加強勢了起來,要婆子直接將這個冥頑不靈的小女兒按住。

婆子嬤嬤就要上前--

「我看你們誰敢!?」盧玉巧撿起了地上的劍,一把脫去了劍鞘,長劍一揮,怒道,「我可是盧氏女!你們誰敢碰我!」

「盧氏女?」王大姑娘發出了一聲冷笑,對上女兒含淚的雙目,冰冷又殘忍地開口,「可是你爹已經死了!他死了!你鬧夠了沒有!一個沒有父親,沒有兄長做後盾的女子,倘若找不到一個尊貴的夫婿,會是什麽樣的下場,你想清楚了沒有!」

「我千辛萬苦給你找到的機會,你為什麽不去抓住?啊!我是你親娘,我還會害你嗎?你看看你前頭的兩個姐姐,她們的婚事,哪一個不是個頂個的好,要不是如此,我未生男兒,你以為你在盧家的日子能好過!」

盧玉巧只感覺眼眶裏的淚水滾滾落下,她忍著喉嚨裏的哽咽,努力讓自己口齒清晰:「無論如何,我姓盧,我隨時可以回去。」

「是啊,你可以回去。」王大姑娘揮揮手,讓婆子們退下,她指著大門,對盧玉巧說,「走啊!你走啊!有本事你現在就滾回去!」

盧玉巧猛地往前跑了兩步,卻被母親如同鬼魅一般在自己身後幽幽響起的聲音攔下--

「你考慮清楚了,你是盧氏嫡脈二房二老爺的嫡三女,你前頭還有大房三個老爺的一群女兒,還有二房大老爺的兩個嫡出女兒,你還有嫡出姐姐近十個未出嫁……而比起有父母為之籌謀的她們,你有什麽呢?」

王大姑娘明明沒有做什麽,只是幽幽地說了幾句話罷了,可是盧玉巧睜著眼睛,看著的黑黝黝大門外,她怎麽覺得,自己好像被看不見的,無形的蛛絲纏住了手腳,讓她再難往前邁出一步,哪怕只是一步。

「你爹死了,而你娘我……是不會為他守寡的,那個狗東西,他不配!我最後告訴你一遍,你不抓住這次機會,你不相信你親娘,那你回去吧,回盧家去,回去向你那群伯父伯母搖尾乞憐去吧!」王大姑娘最後說。

盧玉巧像是一下子被抽幹了所有的力量一般,猛地跌倒在地,瑟瑟發抖了起來。

王大姑娘站了起來,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的女兒:「先用秀女劍練著,待長劍打好了,你再刻苦一些,好好練。距離太子生辰,還有半個月,抓緊時間。」

盧玉巧沒有回應,坐在地上,無助地哭泣了起來。

「真是可憐吶……」王大姑娘似乎是在感慨,又似乎是在譏誚,那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輕蔑。

她攏了攏自己的披帛,優雅地邁開腳步,要往外走去。

突然,盧玉巧出聲了:「可憐的不是你嗎?」

王大姑娘腳步一頓:「什麽?」

盧玉巧緩緩擡起了一張淚痕遍布,眼神卻兇狠的臉,咬著牙重覆道:「可憐的不是你嗎?她活著的時候,你爭不過她,鬥不過她。她死了,你要強迫你的女兒學她的《飛將軍滿堂勢》,去討好她的兒子。」

「她是死是活,你在她面前都只是可憐蟲!你嫉妒她、羨慕她、對上她,你就只能無能狂怒。」

「王慧君,你真可憐!」

「啪--」用盡全力的一巴掌,狠狠扇在了盧玉巧的臉上,將她打得頭都磕在了地上。

可盧玉巧沒有喊痛,反而嘻嘻怪笑了起來。

予兮讀家

屋外,燈火闌珊處。

王意如聽得瑟瑟發抖,一時之間,只覺得自己家就沒幾個正常人,他小心翼翼地出聲:「阿耶?」

廣平侯撫了一下自己的胡須:「怕什麽,不過是瘋婆子回娘家發瘋來了。」

「阿耶,我覺得這個不是關鍵……」關鍵是不能讓她拖累我們吧?

「唔,說起來好久沒和親家聯絡了,你去,叫人快馬加鞭,給盧家長房和二房的兩位大老爺送封信。」

******

湛兮猜測輔助系統所謂的「爛桃花」,估計是想走「青梅竹馬」的路線的。

但是實話實說,這個難度太大了!王皇後要是還在世,時不時讓家中的夫人們進宮來陪自己賞賞花、聊聊天什麽的,夫人們帶著自家小孩,如此才有一定的可操作性。

讓王大姑娘的女兒和太子處成青梅竹馬?這還沒讓劉氏那個還沒趕到將軍府來的侄女兒,和二皇子處成得親親熱熱更簡單,至少他姐姐還活著,就在皇宮裏頭……呸,說什麽鬼東西。

湛兮決定把這事拋到腦後,這個任務一點都沒有難度,大不了他直接讓自己變身成人形電燈泡,瘋狂照亮太子。

翌日,湛兮神清氣爽地起床,用過早膳後,準備去上官府上,探望一下那個一同喝酒還沒醉結果受到懲罰最嚴重的無病同學。

與此同時,紫微城內。

看著前頭那些來來往往、忙忙碌碌的宮人,站在樹梢上的江離嘆道:「舉辦個生辰宴,當真是不容易呢,提前這麽久就得開始準備了。」

屋內查閱數據的甄道藏聞言發出一聲冷笑:「否則呢?太子生辰宴還要臨時臨忙地弄?你以為是你麽?隨隨便便糊弄過去就好了。」

江離當然聽出了對方口吻中的鄙視,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,但開口就是精準紮心:「是嗎?說起來,夫人本該是參加筵席的人呢,怎麽會和在下一起,只能遠遠眺望呢?」

甄道藏咬了咬牙,不吭聲,繼續忙碌。

「夫人同許氏父子打過交道了麽,他們是什麽樣的人?」江離問。

「是能與你、我,形成微妙平衡的人。」甄道藏說。

江離擡頭看了看天,天光透過面具,落在了眼部周圍,暖暖的,他闔上了眼睛,享受著這日光:「如此甚好,他們能為不良人提供更多的情報支持,做好自己的本職,便已經是極好了。」

甄道藏本來不想理這沒文化、只會舞刀弄槍的家夥的,但是有一件事困擾她很久了--

「你下次喝了酒,能不能洗一洗自己?我與你共事,實在是受到很大的折磨。」

但是江離的反應卻讓甄道藏很意外,因為江離似乎完全不知道甄道藏在說什麽。

「酒?什麽酒?我並未喝酒。」

「可我明明聞到了……」

甄道藏猛地站了起來,快步走出去,在江離站立的那棵樹下,仔細地聞,篤定:「確實就是有酒味。」

「是什麽酒?」

「好熟悉,似乎是故地的酒,還有一股很像益母果的味道。」

江離的瞳孔一縮,眼神倏地銳利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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